怎么说呢,过了快七年了。
那时我们高三。高考完事,七八个同学到我家去玩。那晚我告诉你,要是有天你不再爱我,告诉我,我会静静的走开,绝对不会与你纠缠。 你哭了,眼泪那么热,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的抱住我,而我,轻轻的用唇吻去你的泪。
大二的第一个学期,你真的说,我们分手吧。我什么也没有说,按断手机,拿着刀对着床板掷到半夜。那夜我是睡在宿舍的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直到迷糊的睡去,又被烟烫醒。
我想醉。想叫上一个朋友,想跟他说我们结束了。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一个人去了酒馆,只叫了一瓶酒。我以为可以一此为借口醉,可我喝不下去。我想哭,象拓跋仑那样喝到大醉被人搀扶着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哭。坐在宿舍的地板上,倚着床,就只是哭。可怜我呵,连醉都不可以,连哭都不能。
我知道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是我却没料想这天来时是这样的。
七月的二十一夜,是我到七年后还耿耿于怀的夜。那夜我们在房间里,夏夜清凉,蛐蛐在墙缝里嘻嘻呵呵低低的吟,你就躺在我的身旁。我们都沉默,只有心在漆黑里闪着光,谁都没有轻举妄动。你看见窗外有点点绿光,我们坐起来,我说那是萤火虫。在你的旁边,可以嗅到你熟悉的香味。我先躺了下来,把胳膊伸开放在你的枕头边。你丝毫没有察觉,当你躺下,便径直落在我的臂弯。没等你反应过来,我已一把将你揽入怀中。你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象只温顺的小羊般入怀。我紧紧的抱着你,你也紧紧的抱我。那是怎样的年纪啊,我二十一,你十八。两个新鲜的生命贴在一起。第一次吻你,是在你的额头,我不敢直接吻你的脸,不敢直接吻你的唇。那是热切的吻,是爱你的吻,是尊敬的吻,是怜惜的吻。
卸去我们身体的枷锁,你的肩光滑。我颤抖的走在你每一寸土地。你的山峦,你的河流,你的森林,你的草原。那是怎样的土地呵,让我堕入梦境。我拥着你,你潜入我的胸膛,从我的嘴里还得不到我爱你三字,我还不会说,我说不出。我只是一遍一遍念你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对你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是我最珍贵的礼物,我舍不得拆开,你是我一切的一切,我绝不会抛弃。我暗暗的想,要是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我愿意拿自己一百次死来换你的生。我跟你说,要是有天你爱上了别人,不要因为我而为难,告诉我,我放你走。。。你那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眼泪热呵,烫的我发抖。
确实,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幸福在颤栗,你是孩子手里那个心爱的气球,我就是那孩子,一刻也舍不得撒手,睡觉前还想着她,还要把她放在床头。我经常幻想,我收到了你的死讯,我疯子哭号着奔跑着到你家门口,你的家人不认识我,我趴在你的身旁,号啕大哭,直到昏死过去。
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离开我。我那么说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怕你有天会因为我难受。
那天傍晚晚自习开始前你说,再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可不可以送首歌给你,我说好。后来我借了耶律的军大衣,骑着车在小城里找录音棚,设备不好,总算有了交代。录完回来晚自习迟到了,班主任盘问我干什么去了,我扯了一个谎,狼狈的回到座位。
正月十五的晚自习,一向严肃的班主任竟然象魔术师样推门端进来一锅热气腾腾的汤圆,我们都上前争抢着捞着吃,你坐在那里不动,我拿着筷子夹给你,你不知所措,用两根手指掐着吃……
你上课总爱睡觉,我坐在你后面的座位,便拿起笔偷偷把你睡觉的样子画了下来。后来你说,你看到那幅画知道我的图谋啦……
下早自习我总是磨蹭着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跟你说话,请你一起吃早饭……那时我们走在一起,我的心在蓬蓬的跳啊跳,象个偷了东西的小偷那么紧张……
外面刮大风,你穿着裙子不敢出去,我就买东西给你带上来吃……
还记得你在我们回家的路上给我讲的蚂蚁和蛋壳的故事?你是可爱的蛋壳,我是狡猾的蚂蚁,蚂蚁把蛋壳骗到自己的家里。到家了吗……还没呢……那是我听到最美丽的声音讲的最动听的童话。我想再多听一遍,你还会讲么?
那年你在冬天里等我等了好久,我们爬到山的最高处,我抱着你望着山下的城市,我说,所有的人都看见我们在一起,所有的人都看见我抱着你…… 还有我吻你的那个十字路口……
那个山我如今是再也不愿爬了,即使路过我也不原多看一眼,那个十字路口,依然会有别人在相拥相吻。
我骑着自行车,把你放在前面的车梁,黄昏里,一路只有我们和将落的夕阳,我载着你赖皮的说噢我没力气了我要充电,你转过头对我飞快的一吻,我说诶我有电了…… 那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仅那一回。
我一天收到你三封信,你那天也收到我三封信。你还跑很远的路去买喜欢的信纸和信封…… 在我们分开的第一个中秋,我爬到很远的山上,顶着夜里凉凉的风,和远在北方的你约好一起看月亮,我在山上找信号好的地方给你打电话…… 那一夜我也是颤抖,不因为你的热泪,而是一夜的冷风。
你十九岁生日似的那个冬天,我坐在最简陋的绿皮火车里,做了二十几个小时才到达你的冬天,我蜷缩在车厢里,身边放着七朵玫瑰,我激动,我颤抖,我幸福。我一无返顾的快乐的奔向你,把自己作为你的礼物送给了你。
你还是那么好看,小巧匀称,黑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和你第一次闯进我眼里的一模一样。我还是那么爱你,那么疼你,恨不能将自己做成一个空壳,罩在你的全身好保护你。 冬天的北方那么冷,我们手拉手在马路上走啊走,什么也不说,只要在一起走走就觉得无比幸福。
我们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有次我在哥们耶律家过夜,睡梦中以为和你在一起,捧起你的脸一阵狂吻,后来又迷迷忽忽的睡去,早上醒来觉得自己晚上是做了什么,就去问他,他羞怯的笑说,“你还问……” 中你的毒太深呵。后来我好一通道歉啊,那是相当尴尬。
我们分手的第一个暑假,我不愿回去,因为我不敢面对我记忆里的地方,我的家里,还有你穿过的那双粉红色的拖鞋,那座我们爬过的山还在那里,还有我们走过的路。被摧毁的美好记忆,怎肯让她真实在呈现在你的面前?我选择远行,去我从没有去过的地方,那年夏天,我走了好久,也走的太远。从南到北,我走了5000里路,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还是甩不掉你。那年七月的第二十一夜,我在洞庭湖边,湖水涌着,劝人入梦。我几次冲动想在路边的电话机打你电话,想跟你说几句话,最后还是没有。没有打扰你,我静静的走开……那夜我真的梦见你,梦见你探望我的伤情……
我把自己全部的全部给了你,象个焰火,象个爆竹,被你点燃,为你燃烧。后来的我真的就是一个空壳,一堆纸屑。我好多次告诉自己忘记你,却忍不住在凌晨的宿舍里等别人都睡着,把你的信拿出来一封一封的看,一遍一遍的看,一边看一边哭。拓跋仑说别看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有过去。我无数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会忘记你,纵使我那么爱你,喜欢你。我在心里一次两次三次很多很多很多次预演我会在一个深夜里烧掉你所有的东西,抹除关于你的一切记忆。终于有一夜,我找出你的所有的信,最后看一遍,然后在我的房子外面,一页页的烧掉,我以为那时我还会哭,可事实是我没有。是啊,有几个人还要为结痂的伤口去哭呢?应该只是惋惜——惋惜,而已。
我在积蓄,积蓄自己的感情和热情,让自己重新去爱一个人,象当初爱你一样的去爱另一个人。
你去了,你去吧,我祝你幸福。这个曾经给我不忘而美好记忆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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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erwin.vip 于 2008-11-24 15:47 编辑 ]